雅典的阳光热得很。早上，太阳羞答答的刚抬头，以为她很温柔，没一会儿，就骄阳似火了。
坐车去卫城的路上，看到路两旁的树，已是硕果累累。才六月初的希腊，大自然就如此恩赐。刚踏上山丘，就见尘土飞，这仿佛是历史的尘埃。终于到了卫城山丘之上。一步步登山，就一步步带我回到了2500多年前的这里。
高高的卫城，东、南、北三面都是悬崖绝壁，地形十分险峻，只有一条上山的路。踏上山丘，便看到了一个残破建筑。半圆的平台，和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的座椅，明确的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是个剧场。向当地人一打听，果然是曾经热闹非凡的迪奥尼苏斯剧场。据说，剧场建好之初曾有一万七个座位，可容纳近两万人。六十级阶梯式的座位，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阶，而且大多都残缺不全。剧场建造技艺高超，让很多人想不到，圆弧形的剧场巧妙的运用了声学原理，使边缘座位的观众和前排的观众，一样能清楚地听到演员轻微的叹息声和撕纸声。
舞台正面最低排中间的位子是酒祭祀迪奥尼苏斯的座位。剧场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。在希腊神话中，酒神拥有像葡萄酒一样让人沉醉的力量，同时还有布施欢乐与慈爱的职责。的确，这座剧场应该给当时的观众带来很多艺术上的享受。
站在剧场舞台的一角，我想，这就是当年埃斯库罗斯表演《普罗米修斯》的地方？！他曾经慷慨激昂，大胆抨击了波斯帝国的独裁，赞扬雅典的民主。但他没有想到，在这里表演过的埃斯库罗斯，索福克勒斯，还有欧里庇得斯，甚至连谱写了那么多喜剧的阿里斯托芬，也没能让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上演真正的喜剧。就在他们百年之后，他们的双脚站立的地方被战火摧毁的体无完肤。
继续像山顶前进，酷热的天气使得登上一个小山丘的路都变得格外漫长。路上看到最多、印象最深的就是热得不得了的大狗。它们要么直吐舌头，要么躺在阴凉处打盹，悠闲自得。我想，它们肯定不理解，这么多各种肤色的人，为什么要顶着烈日、冒着酷暑来看这些“大石头”。这就是只有人类才有的、对历史和文化探究的本性。
我一边走一边想着雅典卫城命名的故事。在刻克洛普斯统治时期，海神波塞冬和雅典娜女神同时争夺这个城池的保护神位置。波塞冬为此变了一口盐水井，而雅典娜女神在盐水井旁边变出了一棵橄榄树，据说这是希腊的第一棵橄榄树。橄榄树是希腊重要的经济作物。在后面的故事中，不管是众神表决还是雅典人民表决，因为投票的女神或者雅典女人人数较多，而她们同时投票给了雅典娜，雅典娜便成了卫城的保护神。而愤怒的波塞冬因此剥夺了很多雅典妇女的权利。而现实中，卫城真的有一口盐水井和一棵神圣的橄榄树的遗址。虽然他们没能在战火中幸存，但智慧的雅典人民还是赋予了它们美丽的身世。这个故事同时也反映了当年希腊的父权主义社会形态。
关于雅典护城神的传说还有另外一个版本。相传，女神雅典娜和海神波塞冬都希望成为卫城的保护神。相峙不下之时，神王宙斯决定，谁能带给人类最有用的东西，谁就能拥有这座城池。波塞冬用他三叉戟在岩石上敲了一敲，一匹象征战争的战马就奔驰而来。而雅典娜用长矛在岩石上一击，一株枝叶繁茂、果实累累的橄榄树拔地而起。象征和平和丰收的橄榄树得到了人们的欢呼。渴望和平的人民就此呼吁雅典娜成为新城的保护神，卫城也就因此命名为雅典。
虽然两个故事都是传说，但我内心深处愿意相信是拥护和平的人们最终取得了胜利。
终于，走到了山顶。雅典卫城呈现在眼前的一刻，让我惊叹的并不是她的宏伟，反而是为她的残破感到一丝心疼。书里的那个气势恢宏的卫城，在眼前不过废墟一片。单纯从建筑来讲，雅典卫城曾经是个不朽的杰作。它建造在一个天然的山顶平台上，城中建筑主次分明，布局看似随意但是有错落有致。在西方建筑史中，雅典卫城被誉为建筑群体组合艺术中的一个极为成功的实例，特别是在巧妙地利用地形方面更为杰出。而眼前的脚下，散落的大石块，就是铺满碎石的地面，一片断臂残垣。
卫城的中心建筑便是著名的帕特农神庙，它位于围城的最高点，体量最大，造型庄重，其它建筑则处于陪衬地位。经历了两千五百多年的沧桑变幻，数不清的战火侵袭，仅存的几根庞大的罗马柱早已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当年的辉煌了。宏大的建筑，配以精致的装饰。当年的神庙，曾经有160米的大理石浮雕装饰墙面，那该是怎样一副华丽的模样。浮雕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奥林波斯山大神们，就在这里静静的演绎着他们的故事。
行走于远古的辉煌于现实的颓废中间，我只在屋檐的一角看到一个半躺的石像。不知道他那双平静的眼睛，见证了多少战火纷飞。如果他有灵魂，应该早已经在默默流泪了吧。还有石板上雕刻精美的橄榄枝花环。也许它只是个小小的配角，但正因为它的平凡才能成仅存的传世之作。这象征和平的花冠，不知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。还有著名的女雕像石柱，她就站在厄瑞克赛翁神庙的北部。这一希腊神庙的又一杰作，也引来无数人千方百计的把她们据为己有。
在山顶，我眺望远处的城区，大大小小的房屋成就了今天的雅典。看看山脚下的平凡人家，想想曾经灿烂一时的历史，留在心中的是如此强烈的冲击感。艺术是不分国界不分古今的，好的艺术会得到传承，给人们带来永久的享受。但是，艺术却受环境的影响，没有和平稳定的环境，艺术就受不到应有的保护。时间并没有摧毁艺术，战火、掠夺，人类用自己的所谓“文明”摧毁着艺术，多么期望爱好和平的人们，谱写创造新的文明的历史。
作者:马煜 作者单位:中粮集团中国食品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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